谢言撑伞往城门外跑,打的伞根本没有,反正她是跑的,雨水早就把鞋袜和裙摆打湿,迎面砸过来的雨滴让她前面的发丝和衣服也都打湿了。
谢言远远的能朦朦胧胧那个策马的人,她站在原地,看见原本就疾驰的马更快了。
谢言停下来,下一刻她被捞上马,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,伞差点儿就掉了。
谢言被云憬搂在怀里,本就有些湿的淡绿色衣裙这下全湿了,谢言将伞收了,以免影响云憬骑马,他们同马一起被大雨洗礼着。
豆大的雨点帮万物消声,谢言似乎听见云憬说了什么,谢言抬头却又见他若无其事的骑马。
谢言只好装作没听见。
白玥年纪大了前些天赶路本就已经身心疲惫,她放心谢言就干脆没去。
陶念念备好一桌饭菜准备迎接一番太子殿下,但是回来的却是两只落汤鸡。
白玥心疼极了,赶紧让二人更衣,大家落座白玥先动筷,随后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吃起来。
“殿下您此次来是要接夫人与阿言走吗?”陶念念试探的问云憬。
“只是看望一下,父皇现在不会管母妃的死活,那些不治罪的话不过是说与那些大臣和百姓听罢了,且此次阿言与母妃能在路上活下来本就已是不易,本宫还要处理政事不便多留,父皇没告诉任何人母妃和阿言住在哪里,本就是格局,父皇根本就没打算给母亲和阿言留后路。”云憬没说别的,只是在走的时候叮嘱几位城主一定要照顾好母亲和阿言。
他不多作停留,第二日便离开了。
“阿言,此次我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妥当,我要带你住进东宫。”云憬的双眼无比炙热。
“娘,皇宫本就是牢笼,痴心既错付,便也不必留恋。” 云憬眉头微蹙道。
白玥扯了扯嘴角捧着云憬的脸,用大拇指抚平他的眉头。
谢言不多言,只静静的看着他,她知道,自己不能在这里等他,她要杀了姜梧,不论是为了谁。
谢言将氅衣递给云憬,只道一句:“备上。”
云憬接过氅衣,凑近谢言的耳边 轻声说了句:“照顾好母亲。”然后上马离去。
后来的三个月里谢言似乎是比从前更冷漠,也极少出门给人诊脉,时常呆在房间里翻医书,写下一堆只有她自己才看的懂的方子,然后又一堆一堆的烧掉。
入了秋,山变成了橙色或黄色,谢言有时收到的是云憬的信,有时有时收到的是谢乔和于青青的信,大家都只是报喜不报忧,就像她给他们寄过去的信。
陶念念 给谢言和白玥单独安排了院子,白玥年纪大了,所以陶念念提早便将白玥的房间布置得暖暖和和,入了夜谢言便将火升起来,配白玥聊天,聊到白玥眼睛都没力气睁,如此,白玥每晚都能熟睡,每到这时谢言就变成了个话唠。
谢言如平日一样,收到一封信,不是云憬的,也不是谢乔和于青青的,而是此前听说过的吴愔愔。
谢言带着一丝好奇打开信。
信上写道:
虽不曾与姑娘说过话,但愔愔也略有耳闻,如今都城早已是物是人非,太子与二殿下早已串通,《山河》太子殿下如今不愿意拿出来,二殿下明面上同太子殿下和睦二殿下心中并未信任,谢言至此还有些不懂,他继续往下看:
愔愔是奸诈之人,心中明白,太子殿下的意思,可二殿下并非是甘心做那池中鱼笼中鸟之人,他要让殿下失势,他想弑君,他已将姑娘的身份查明,以此要挟太子殿下,野心之大,望姑娘珍中。
谢言不慌不忙地将信烧掉,看不出悲喜, 只对着残纸最后还没烧完的“吴愔愔”几个字叹了口气。
那吴愔愔早已嫁为人妻,却还为了这么个野心勃勃的人痴心不改。
既然自己的身份藏无可藏,便干脆杀了该杀的人,云岑想弑君那自己就帮他一把。
谢言给吴愔愔回信时还放了一张方子,说是补气养血的,但要告诉云岑是毒药,专门给皇上和皇后的,有写了一封信,是给云憬的,前面略表相思,后面是告诉他不要吃云岑送来的任何东西。
她刚将信放出去边听见白玥在外面敲门,她吓了一跳,而后又立马故作镇定的去开门:“娘,快进来,”她给白玥倒了杯茶,轻声问她“何事叫人通传一声便是了,何须亲自跑一趟?”
“明日诗燚府中有要事,请我们去一趟,我们明日需得早些出发。”
谢言给白玥倒了杯茶,她问:“可有说是何事?”
“并未,应当是要紧事,你我还是早些出发吧。”白玥轻轻拍了拍谢言的手。
“娘,入秋了,您有什么喜欢的花吗?”谢言问。
白玥迟疑了片刻,她道:“绣球似乎还不错。”
谢言默默记在心里,待白玥走后她便在宣纸上画了一只簪子,那簪子无甚特别,只是上面有一朵小花,是绣球上面的一小朵。
第二日,谢言起了一大早,原以为白玥不会起这么早的,不曾想白玥起得比自己还早。
华紫城要过盘林才回到,陶念念带着谢言和白玥走了水路——汗河,汗河贯穿了整个榎益,但其中单是分支就有十二条,汗河以上还有一条从阳辉发源的茶河,茶河其中就有两条分支。
诗燚同大家一同到时,那位传闻中的王城主已经在华紫城中歇了一夜。
刘诗燚在府中歇了一日,直到次日才通传。
刘诗燚的爹娘早些年住进了乡村,也不愿意多问刘诗燚的事,只觉她自小嘴犟,从小便不听话,家中又无父兄,便凭着自己的这股犟劲儿硬是继承了父亲的城主之位。
她父母原也不愁吃穿,就是不愿被人伺候着,至于刘诗燚的婚事,他们说了也不管用,就干脆不过问了,也干脆不了。
今日的上座便是白玥。
不多时便来了个小丫鬟回报:“城主,人来了。”
刘诗燚竟然面色如常,应当是装出来的,她道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
不多时便进来一位白衣公子,腰系白玉,身边没带侍从,进来规规矩矩向各位行礼,自始从容。
谢言想到了谢乔,当初谢乔提亲的时候也是如此紧张的吗?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平时带扇的。
“城主请坐。”白玥道。
“多谢伯母。”想是不认识白玥,将白玥认作了刘诗燚的母亲。
在场诸位都忍住没笑。
“老身不曾听诗燚提起过你,敢问城主,贵姓,又为何看上我家诗燚?”白玥一本正经的问道。
“在下姓王,名忞赋,字曲祗,早些年进都赶考便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,得知姑娘一介女流有如此作为,实在令在下倾慕不已。”王忞赋一一作答,绝不多言。
“你说你早些年因她有一番作为而倾慕,我等在场姐妹皆同她一同封官,为何不见她倾心。”陶念念问道。
王忞赋但笑不语,下一刻陶念念似是明白了什么,便不再开口说话,她知道自己除了生成个女的就没哪点像个女儿家,刘诗燚就算与自己关系再好也只是朋友,自己没资格问这些话。
“不知城主家中可有父母兄弟,他们可曾知晓此事?”白玥诚心发问。
“家中父母从商,长居漫楚一带,长姐早年便嫁到了都城,哥哥征战沙场至今未归,弟弟年纪尚小,至今还在念书。”王忞赋一一介绍。
“敢问城主,日后可有纳妾的打算,如今府中可有妻妾?”白玥很认真地问道。
“自然没有。”王忞赋忙道。
“自然不能有,我们家诗燚堂堂一城之主怎能去他府上做小,这点是最重要的,现在不行,日后更不行。”陶念念警告道。
“在下明白各位的意思,诸位大可收起顾虑,祖上早已立下规矩,若我们王家男儿有三心二意者,一律浸猪笼。”王忞赋坚定道。
“你不必如此说。”刘诗燚竟有些急了。
在场的都没忍住笑了。
“王公子你先下去吧,一会儿大家一起吃个饭,我们变不多过问你们的事,若你二人满意,你们自行商议便可。”杨欣放下手中的茶杯。
用晚饭,大家都不去打扰刘诗燚他们,白玥独自回到房间,谢言被其她三位城主拉去花园。
“这些读书人都是只会嘴上说说,我看那王忞赋的话也未必可信。”潘思朴不满道。
“我看未必,诗燚同他门当户对,他对诗燚应当也不是一两日的感情了,读书人怎会如此唐突?”谢言道。
“那是太子殿下对你好,你从未体会过被人玩弄的感觉。”陶念念道。
“他们自己的是我们自是不低插手,此事,日后还是看他们的造化罢。”杨欣严肃道。
次日陶念念便收到急报:“城主,速速赶回黄阿悍匪猖獗,将黄阿抢空了,便跑到我们城中来了。”
“哼,岂有此理,区区悍匪也敢到老娘的地盘撒野!”如此陶念念便连夜赶了出去。
谢言本要留下来陪白玥,但想着如今白玥是以刘诗燚的母亲的身份才留在此地,自己留下来倒有诸多不便,于是陶念念回去了。
回到桃康迎敌的陶念念褪去一身粉嫩,穿上铠甲好似变了个人。
悍匪人数之多,少说也有万人,谢言也带着着自己的药箱去了城外,但此事,陶念念并未知晓。
谢言远远地看见陶念念骑上战马,那英姿飒爽的背影,竟一丝不输男子。
“今日谁敢靠近城中一步,”陶念念高声道,“杀了他!”她吼道。
将士们也跟着她一起喊:“杀了他,杀了他!”